前面提到的汪小茗確有其人。也是在2016年，上海雨鴻文化公司的負責人汪小茗和李娟有了第一次的業(yè)務往來。雨鴻文化是一家經(jīng)營范圍為“設(shè)計、制作、代理廣告投放”的公司。

在雨鴻文化和國金比亞迪合作之前，汪小茗表示，她有求證過國金比亞迪是否為一家合法的公司。當時李娟提供了上海比亞迪電動車有限公司的營業(yè)執(zhí)照復印件，汪小茗還特地跑到了銀城中路的時代金融中心的辦公室看了一眼，“比亞迪的logo是有的，也有員工在工作?！八貞浀馈?

汪小茗還放心不過，還去查了“上海比亞迪電動車有限公司”，法人是比亞迪總裁王傳福，但公司地點卻顯示為上海松江。她對公司所在地點有所懷疑，不過李娟隨后跟她解釋說，公司的工廠是在上海松江，而負責市場的一些業(yè)務則在時代金融中心的辦公室。

然而根據(jù)汪小茗的自述，直到這次事發(fā)前，汪小茗才發(fā)現(xiàn)自己到過的那間辦公室是假的上海比亞迪。

一些與李娟接觸過的供應商們，基本上認可這份《說明》內(nèi)，關(guān)于李娟創(chuàng)辦“國金比亞迪”目的的描述。媒體溝通會上的一位供應商說，李娟曾經(jīng)對他講過，老板和她說去做上海辦公室，錢是總部給的，但他把錢去做其他內(nèi)容了。在公開的《說明》中，陳振宇的說法是，由于預算用于比亞迪海外建廠項目，到2017年底才會給到。

這家公司的運作方式用的是找代付公司墊付款項進行運作。

“廣告行業(yè)墊付很常見，用項目來做抵押。”一位供應商說，“假設(shè)A公司找到B公司，說你可以做該項目管理和運營，但這個項目需要墊資，然后看B公司有沒有這樣的財務能力，去幫墊付個幾千萬。同時，B公司不用去實際去做這個業(yè)務，A公司會指定一家公司來做，給B公司的利潤是年化30%之類的，或者是項目結(jié)束時候管理費等等。”

所以目前在涉及11億元金額之中，有一部分是具體的廣告項目投放與活動執(zhí)行的費用，有一部分是墊付的費用。于是李娟很有可能通過墊付的方式，維持國金比亞迪公司的運轉(zhuǎn)。

兩個“汪小茗”

李娟吊詭的身份不僅存在于曖昧不明的“國金比亞迪”里，還在于冒用了他人身份，兩頭騙。

比亞迪官方在公告中稱，李娟在主動聯(lián)系比亞迪開展免費廣告宣傳時，自稱為上海雨鴻文化公司的負責人汪小茗。 在界面新聞獲得的一份往來郵件中顯示，李娟曾用汪小茗英文名縮寫為名字的QQ郵箱，與比亞迪總部對接阿森納合作的相關(guān)事宜。

這封郵件往來里透露了兩個信息：一是李娟非常順暢地使用了汪的名義與一位英文名為Cherry的林姓比亞迪員工對接阿森納合作事宜；另外，比亞迪采購部的李姓員工也出現(xiàn)在郵件往來中，說“可以在系統(tǒng)上報價了?！?

李娟與比亞迪員工溝通郵件之一，發(fā)件人為郵箱后綴為byd.com的比亞迪員工。

所以按照比亞迪的邏輯，從這個合作當中，他們從始至終認為對接的人都是上海雨鴻的汪小茗，而不是上海比亞迪的李娟。

但汪小茗稱，自己不知道李娟冒用自己的身份。直到6月初與李娟一起去了一趟比亞迪的深圳辦公室。

雨鴻文化與上海比亞迪的合作期間，有一些項目到賬期了，一直在追討付款，由于李娟各種說辭，汪小茗向李娟催款無果后，要求李娟帶她一起去深圳總部追款。5月28日，汪小茗和李娟到了比亞迪深圳總部，但是李娟讓她在車上等著，自己進去了。

數(shù)日之后，汪小茗才和李娟、李娟的助理以及上海速肯廣告的項目經(jīng)理，進到了比亞迪深圳總部。當時，接待他們的是比亞迪汽車銷售公司的區(qū)域?qū)尤撕魏暧昱c牟曉萌。

李娟拿出了33頁紙的項目給這兩位確認，她說，“上海雨鴻馬上要審計了，項目做了蠻多的，你幫我們確認一下?！?

上海速肯廣告一位負責人也確認了這一說法，“采購也確認了，這些單子包括項目內(nèi)容、執(zhí)行時間、執(zhí)行地點、規(guī)格，下面確認人有何宏雨、牟曉萌、孫斯聞，這些人可不是上海比亞迪電動車有限公司的人，這些人可都是比亞迪深圳總部采購部的人，都在確認人旁邊確認簽字了?！钡灿邢嚓P(guān)人士對新浪財經(jīng)透露，簽字為真，實際情況并非廣告商所述。

速肯在比亞迪深圳總部與比亞迪采購部相關(guān)負責人簽署過的合作文件

汪小茗當時有些遲疑，她以為李娟這話是幫她說的，因為自己才是雨鴻的代表，但當時他們都沒有出聲。而在確認的時候，何洪宇與牟曉萌快速在上面簽了字。汪小茗問他們不需要再和電腦里的文件核對嗎？對方回答說，這些項目我都很熟啊，一直在看。

“說明這些項目他們是長期在對接，不然怎么不用核對就直接簽字呢？”汪小茗說。

當界面新聞問汪小茗，比亞迪深圳總部的何洪宇與牟曉萌是否有詢問汪小茗的名字和身份時，汪小茗說，“當時沒有問”。

根據(jù)汪小茗的說法，從比亞迪出來之后，她就對李娟的身份表示懷疑。

當著李娟助理的面，汪小茗和李娟大吵了一架。李娟跟她的解釋是，假用汪小茗的身份是“老板”的指示。汪小茗直接問李娟，上海比亞迪公司是不是真的？李娟承認是“灰色的”。至于李娟的“老板”陳振宇，汪小茗則表示從來沒有見過，甚至連電話也沒打過。

7月9日，汪小茗帶著公司法務、公司項目經(jīng)理去到了深圳總部找了比亞迪采購部的李姓員工?！皩Ψ綄ξ业牡絹頉]有表現(xiàn)很驚訝，只是一直問我有沒有給過身份證給李娟?！蓖粜≤f，“后來這位員工自己承認，李娟每次去深圳總部，都是拿著我的身份證號碼登記進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