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桌討論

主持人：謝謝剛才范老師的演講。其實挺有意思的，當美國經(jīng)濟運行一切都挺順利的時候，他們都說這是民主制度的功勞，遇到了一些問題和困境的時候，說可能是這個制度本身就不靠譜。

張維為：我覺得隨著美國民主品質的每況愈下，美國老百姓自己也開始逐步逐步地悟出很多東西來了。

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這個時候美國政界、媒體、學術界長期來鼓吹的新自由主義經(jīng)濟學，走下了“神壇”，民調也好，批評的文章也好，包括他們學界自己反思也好，越來越多。

然后2016年特朗普上臺又是一個重要的標志，就從那年開始，相對比較深刻地反思美國民主制度的一些問題也開始出現(xiàn)了。例如，哈佛大學史蒂夫·列維茨基教授，他專門研究第三世界國家、拉美國家的民主，但他出版了題為《美國民主死亡》的專著，就是說美國民主模式玩不下去了，因為我們美國民主的現(xiàn)狀越來越像第三世界國家民主。

我相信越來越多美國老百姓會覺醒的，現(xiàn)在從民調看，美國多數(shù)人認為：美國已經(jīng)走在錯誤的道路上了、美國民主不再是全世界的榜樣，這在美國國內似乎已經(jīng)成了多數(shù)人的共識。

范勇鵬：這個可以說是“民主迷思”問題，就是很多人認為我西方建立的這套東西是民主，（之前）它是管用的，現(xiàn)在不太好用了，是因為出現(xiàn)了具體的問題。但實際上你看19世紀到20世紀上半葉很多人在討論，后來為什么大家都不討論這些問題了，認為我（美國）這個制度很好。就是因為這樣一套社會科學，它把大家給洗腦了，說白了是進入一個非常反智的、對世界的認知非常淺薄的這種線性思維里邊。

我們今天討論的很多問題，不管是經(jīng)濟發(fā)展、國家治理還有科學技術，還有包括二戰(zhàn)以來歐美社會的進步，都是因為先有了殖民主義，有了工業(yè)化，有了西方的全球擴張，才開始有了今天它所謂的民主制度。

美國這種所謂的民主，實際最早是蘇聯(lián)人先搞的，然后讓大家覺得有困難找民主，有問題找選舉。其實就是這樣一套理論把大家的頭腦給搞混亂了。所以今天的美國人想跳出這樣一種民主迷思確實挺難的，但是我相信這個歷史的趨勢會推動他們要認清這個問題的。

主持人：對，說到范老師演講當中提到的時間性、空間性這兩個維度確實很有啟發(fā)，你看像美國，它是沒有那種整體性和持續(xù)性的。所以在這之上再生產(chǎn)出來的制度也是沒有這兩點的，這是不是對于一個穩(wěn)定的、有生命力的制度來說是很大的一個缺陷？

張維為：我是這樣看的，美國的歷史很短，美國是殖民起家的。中國完全不一樣，你現(xiàn)在可以比較，我說中國是個“文明型國家”，我們所有的國民都是這個土地上的原住民，這個凝聚力是不得了的。

我們的文化沒有中斷，這也是西方國家沒有的，你比方說，甲骨文里面孝字，孝敬的“孝”，“老”字在上邊，“兒”字在下邊，這種傳統(tǒng)延續(xù)和演變至今，西方文化這方面要弱很多。所以很多東西是文化基因里的。

各地舉行豐富多彩的敬老愛老活動。 新華社記者 牟宇 攝

西方為什么現(xiàn)在對我們講的“文明型國家”比較害怕。因為“文明型國家”跟過去西方學術界經(jīng)常講的“文明國家”不一樣，“文明國家”強調你是個古老的文明，這個大家都承認，而“文明型國家”首先強調我是一個現(xiàn)代國家，很多方面比你更加現(xiàn)代，但我們有古老文明的傳承，使它有與眾不同。我就是跟你比現(xiàn)代性，比方說我們已經(jīng)到了21世紀了，我們的規(guī)劃能力令全世界贊嘆，不光是一個又一個五年規(guī)劃，還有十年、十五年、中期、長期，甚至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這種規(guī)劃，這就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的傳承與現(xiàn)代性的結合。

再看我們歷史上這么多線性工程、大型工程、萬里長城、大運河等等，就是要做長期的、五年、十年、十五年、二十年才做完的工程，但我們就一直在做，高鐵呀，西氣東送呀，這個是非常高度的現(xiàn)代性，背后也有我們線性工程的文化基因。

主持人：你要完成這么大的一個領域的治理，必定要強調在統(tǒng)一性之下大家的一種協(xié)調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