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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廣發(fā)回應疾控中心論文:400多個病例,不清楚是否包括我
國家衛(wèi)生健康委專家組成員、北京大學第一醫(yī)院呼吸和危重癥醫(yī)學科主任王廣發(fā),1月8日到1月15日曾隨專家組前往武漢工作。
在1月11日之前,這種疾病被定義為“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直至病原體被初步判定為一種新型冠狀病毒。1月10日,王廣發(fā)在接受媒體采訪時介紹,整體疫情“可防可控”。從武漢回到北京幾天后,他本人也確診感染了新型冠狀病毒,開始接受隔離治療,直至1月30日治愈出院。
2月1日,中國青年報·中國青年網(wǎng)記者就公眾關心的一些問題采訪了他。
王廣發(fā)離開醫(yī)院 圖自@中新經(jīng)緯
1.中青報·中青網(wǎng):您什么時候被派去武漢工作?專家的職責是什么?當時武漢的情況怎么樣?
王廣發(fā):我(1月)8號晚上到武漢,9號就開始工作。街上沒什么異常,但病人給我觸動特別大,因為(臨床表現(xiàn))真的特別像(SARS),也很有特點。但是對于“人傳人”,我們專家組始終是一種困惑狀態(tài)。
我是第二批到武漢的專家。大家分成好幾個組,任務不同。我在醫(yī)療救治組,重點關注病人的救治問題,每天很忙,工作到凌晨三四點鐘也是有的。防控需要多學科共同合作,中央、地方協(xié)同配合,有所分工。
(在武漢)這8天,武漢的街景沒什么變化,大家該干什么干什么。我估計,那段時間是疫情的一個隱匿的發(fā)展時期,從現(xiàn)在看,當時可能已經(jīng)有社區(qū)感染了。
其實我們一直保持高度的警惕,只是苦于當時,真的資料不多。我們要講科學,也不能毫無根據(jù)地發(fā)出錯誤的信息。
一家醫(yī)院去年12月肺炎患者較同期增加了17%
2.中青報·中青網(wǎng):你們什么時候判斷疫情比較嚴重了?
王廣發(fā):我1月16號回北京的時候,就有很明確的判斷,疫情可能比較嚴重了。主要根據(jù)的是(武漢)發(fā)熱門診的情況。當時一到北京,專家組就馬上開會。我那時還沒發(fā)燒,也不知道有醫(yī)務人員感染、人傳人的情況。
我看到,發(fā)熱門診病人很多,有些病人肺部的CT片子,是非常典型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這就說明,當時擁擠在醫(yī)院的這類病人,數(shù)量并不少,但是醫(yī)院還能夠應付。這是1月14號、15號我們了解的情況。所以我們對有些單位也提建議,一定要做好準備,提前準備,不能讓病人都淤積在發(fā)熱門診。有的醫(yī)院前兩天專門給我打電話,說多虧你們的建議,我們醫(yī)院及時把病人收到隔離病房,沒有發(fā)生醫(yī)務人員感染的情況。
另外,我當時還得到一個信息,某醫(yī)院12月份肺炎的發(fā)生率較往年同期增加了17%。當時還沒有公布疫情,所以這不是疫情公布帶來的影響。我當時提到,這事兒非常值得重視,我們把注意力全集中在(武漢市的華南)海鮮市場上,但怎么肺炎多出來這么多?而且,在我們看到的一些病例當中,有一部分和華南海鮮市場沒關系,沒任何關系。這是個強烈的提示,說明疫情可能更早就發(fā)生了。
我看到通報,泰國篩選了11000多個來自武漢的旅客,發(fā)現(xiàn)了一個患者(注:泰國的有關通報發(fā)布于1月13日)。武漢的人口,我們打個折扣,2萬人里發(fā)現(xiàn)1個,人口按800萬算,那也應該有400病例。但當時報告出來的病例數(shù)是41例(注:1月16日之前,武漢市衛(wèi)健委通報的病例是41例),疫情肯定是被低估了。當時,我們提出了這個問題,第二天我發(fā)現(xiàn),防疫的“風向”有點變了,大家開始重視。
從科學的角度認識,我們當時確實說不清楚有沒有人傳人,但從普遍的規(guī)律而言,應該注意加強防控。這點我們也提醒公眾注意自身防護。
每次處理疫情的時候,我是有思想準備的,就是有可能會被感染
3.中青報·中青網(wǎng):現(xiàn)在,您認為自己什么時候感染的?
王廣發(fā):我是一個普通人,不是神,不是鋼筋鐵打,不會百毒不侵。一線的醫(yī)護人員沖鋒陷陣,我們作為國家級專家,肩負的很重要的任務是,我們要了解這個疾病,這個疫情。我們需要第一手資料,必須得來到病人床邊,去到發(fā)熱門診。我不能走馬觀花,我要看真實的情況。
我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在CDC(疾控中心)發(fā)表的論文當中,那些感染的“醫(yī)務人員”包括不包括我,但我沒有海鮮市場的暴露,還被感染了,證明肯定人傳人,毫無疑問。
誰也不愿意得病,我很沮喪,也很無奈,誰讓我趕上了。
防控廣東的新發(fā)SARS、北京實驗室泄漏引起的SARS,以及后來的禽流感、新發(fā)流感,還有云南的鼠疫、最近的內蒙古鼠疫,我都參加過。還有一些小的疫情,像某地麻疹肺炎、局部爆發(fā)的流感我都參加過。每次處理疫情的時候,我是有思想準備的,就是有可能會被感染。
我經(jīng)歷了那么多場疫情,也都是到病房去查看病人,檢查病人沒有被感染。但是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咱們上戰(zhàn)場打仗,哪個人能保證不會受傷?接觸的機會多,感染的機會多,我被感染,有必然性。
我到武漢第2天,就進入ICU看病人。當時我對病情還不太了解,(如果)只是聽別人講,那是不行的。我想看看重癥病人重到什么程度,有沒有特殊的情況。我們看了病人以后,對這個病的認識才能深化。我進去的時候正好趕上插管,我就幫了他們一下,這是高危的暴露,但我當時穿著全套防護,所以我不認為那一次近距離的接觸是讓我感染的源泉。
后來,我去了幾個醫(yī)院的發(fā)熱門診,一方面希望了解疫情,一方面希望幫著當?shù)匕寻l(fā)熱門診工作做好。其中一家醫(yī)院,進去后發(fā)現(xiàn)比較混亂,病人比較多,環(huán)境比較狹小。我后來得知,可能和我前后腳,那家醫(yī)院有位我認識的醫(yī)生也感染了。
記得當時在那家醫(yī)院,我看到有流感的病人,也有一看片子就是典型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病人,我穿了隔離衣,戴著N95口罩和帽子、手套,但沒戴護目鏡。我后來推測,在當時狹小的空間內,病人數(shù)量比較多,病毒的濃度比較高,結合那位醫(yī)生也感染的情況,當時醫(yī)護人員防護可能要升級了。專家組沒有配備護目鏡,因為一般不需要,但如果收治的病人比較多,局部病毒的濃度比較高,通風又不好,空間又狹小,在這些條件共同促進下,是有可能通過黏膜感染的。這只是我的一種推測。
回京之后的第二天,我當時在開會,覺得不太對勁,眼睛有異物感,就拿手機攝像頭看了一眼,我的眼睛發(fā)紅。接著就出現(xiàn)了上呼吸道癥狀,鼻塞、輕度的流鼻涕、嗓子疼,接著就發(fā)燒、發(fā)冷。因為我進的發(fā)熱門診,所以我當時首先考慮的是流感。流感的傳染性比冠狀病毒肺炎強得多,可能是傳染病里傳染性最強的,比SARS的傳染性都要高,但它的致病性并不那么高。
我是臨床醫(yī)生,有臨床的思維習慣,于是把自己的情況和我當時了解的41例新冠病毒肺炎患者的情況比對了一下。我記得(當時的診療)指南里頭也沒寫有上呼吸道的癥狀,但當天我還是把自己隔離了。第二天我戴著口罩,到醫(yī)院急診室,查了一下流感病毒,結果是陰性。
流感病毒的檢測,敏感度很低,能達到60%的敏感度就不錯了。所以我覺得,陰性不能說明問題,還是按照流感去治,服用了奧司他韋,全身的癥狀比如肌肉酸疼、頭疼都沒有見好,體溫稍微下來點,但鼻塞、流鼻涕還存在。到了第4天,應該是1月20日,晚上又開始發(fā)燒。發(fā)病的48小時內服用抗流感藥物,應該有效。當時,我就覺得不對了,得考慮新冠病毒肺炎了。
第一時間,我給我們醫(yī)院打電話,告訴有關領導,我可能被感染,希望安排做個核酸檢測。大約晚上9點半,我到急診室采集了咽拭子,并留取了痰液。那天晚上,我頭疼得非常劇烈,根本就睡不著覺,還在發(fā)高燒。第2天,1月21號,核酸檢測結果是陽性,肺部CT顯示是典型的肺炎表現(xiàn)。就這么確診了。
當時我也比較淡定,想過病情加重的情況,甚至想過會“去見馬克思”。但我是個臨床醫(yī)生,生生死死見多了,心理素質還可以,那就治療吧。
我看過的肺片數(shù)不勝數(shù),哪一天不看幾個肺片?這次我看自己的肺片,覺得在我見過的病例當中,應該是比較輕的,不排除會發(fā)展成重的。所以我比較關注自己咳嗽和呼吸困難的癥狀,但是很奇怪,我在發(fā)燒最嚴重的時候一點都不咳嗽,也沒有呼吸困難。這時候,院里開始安排我轉到地壇醫(yī)院,我就老老實實在家隔離著,等著。
其實,只要搞傳染病的防控,只要接觸病人,感染都有可能發(fā)生?,F(xiàn)在的醫(yī)護人員防護條件好多了,仍然有可能感染,特別是在疫情集中爆發(fā)的時候,秩序混亂,人們忙碌。
我們去一線,并不因為自信不會得病,而是必須得去。比如這次去武漢,是衛(wèi)健委派我去的。一般這種情況,領導打個電話,跟醫(yī)院說明一下——這個人要參加國家的疫情防控——就去了。我從來不會討價還價,因為這是應該做的。我小時候身體不好,高考填志愿,父親的朋友建議我學醫(yī),父母不反對就學了。后來有人問我后不后悔,我覺得還是很有成就感。最大的成就感就是病人痊愈——躺著進來,站著出去。把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這是積多大的德。
當時我們沒有看到明確的人傳人的證據(jù)
4.中青報·中青網(wǎng):你們在武漢做了哪些研究?主要的關注點在什么地方?
王廣發(fā):當時我們實際上對疫情很警覺,關注點也是公眾的關注點——有沒有人傳人?有沒有傳染性?但我們掌握的資料是比較有限的,從有限的資料來看,當時我們沒有看到明確的人傳人的證據(jù)。
但我們也不是僅僅局限于一份報告,因為它是二手資料,主要是當?shù)氐腃DC(疾控中心)和衛(wèi)健委報上來的。我們也下去看病人。我們看到的病人,是有特征性。另外和我們過去見過的肺炎的確不一樣,和SARS有相似的地方,但總體來講,它的重癥比例確實比我們在SARS期間經(jīng)歷的病例要低。
我們做臨床醫(yī)生,看的是一個一個的“人”,不是說拿個表格看病人身份。觀察這個疾病有什么特點,找出該采取什么策略,這是我需要做的。這個病有沒有傳染性,臨床大夫也應該關注,但最主要的是要靠疾控部門的調查研究來判定。
大家可能不太了解專家的這些分工?,F(xiàn)在越來越多的證據(jù)顯示人傳人,但當時我們確實沒有證據(jù),但在醫(yī)院和發(fā)熱門診的救治及門診的預檢分診已經(jīng)加強了醫(yī)務人員的防護。
當時,給我們的資料是41例確診病例,這當中有兩起聚集性病例。我們請教過CDC的專家,根據(jù)兩起聚集性病例,沒法得出“人傳人”的結論,這需要流行病學專家來回答。
判斷人傳人,是一個技術性的工作,不是說一家子有兩人得了,這就是人傳人。這是一個復雜的科學的概念,反映傳染病強度的,有一個復制數(shù),就是一個病人可以傳給幾個人,它是要經(jīng)過一系列的計算,這是傳染病傳播強度一個量化的指標,不是說靠哪一個人就能夠說出來,它也應該是一個集體的判斷。
我要特別強調,不是個人去判斷疫情,而是集體一起研判,但是研判的資料,必須得是沒問題的。原始的資料有欠缺,甚至有些信息根本沒拿到,判斷上就會失誤。
我在SARS10周年時寫道,蓋子不能捂,越捂越糟糕。對大眾也不能隱瞞,大眾有可能會恐慌,但時常經(jīng)歷“低劑量的刺激”,大眾逐漸就能夠接受。絕對不能掩蓋疫情,讓專業(yè)人員都無法了解真實的情況。
“可防可控”不是說“不防不控”,在專家組有共識
你們不是關心我那句“可防可控”嗎?到現(xiàn)在我們都不能說這個病“不可防不可控”吧?只是說我們的代價很高昂,這是另一碼事。
所以我覺得這個過程是很值得總結,從專家的角度來講,有一個逐步認識的過程。
我說“可防可控”,其實是說,在任何階段我們都應該堅定信心,經(jīng)歷了那么多傳染病,哪個沒防住?
實際上我們也提了很多建議,不是說“可防可控”就“不防不控”了,而是需要加強重視的。在專家組里,這是有共識的。
從后來的情況看,我覺得大家都應該好好反思,專家傳達的信息盡量完整,大家看信息也不要斷章取義。一看到“可防可控”,就覺得好啦,萬事大吉了,可防什么呢?大家的措施都到位,大家都重視,才能可防可控。
再比如“護目鏡”那件事,實際上我提示的是醫(yī)護人員,因為他們整天在那個地方待著,黏膜感染的機會就會多,沒想到大眾都去搶了,沒辦法,我又發(fā)了一個微博來解釋。
當然,這也在情理之中。一來有些人錯誤理解了“可防可控”,二來我是國家級的專家組成員,大家會認為,“這個人應該百毒不侵的,這么高的專家怎么會感染呢?”
住院時提出把新型肺炎歸為乙類傳染病等建議
5.中青報·中青網(wǎng):您從武漢回北京,直到后來住院,整個疫情又有了進展。在此期間,您除了接受治療,有沒有針對疫情防控提過一些建議?
王廣發(fā):國家有難,匹夫有責。看到疫情的發(fā)展,其實很著急,可又被困在隔離病房。但還好,我的病情不重,雖然生病,還能繼續(xù)工作。我給各級部門提出自己對疫情的判斷,提出意見和建議,包括指南的更新、重要措施的采取。提出分類管理,多部門聯(lián)動,對武漢、武漢周邊及其他地區(qū)采取不同的防控策略,高度關注武漢周邊疫情發(fā)展,把新冠病毒肺炎歸為乙類傳染病、按甲類管理,等眾多意見建議。
再比如限制人流、重視武漢周邊地區(qū),別讓這些地方變成疫情向外擴散的通道。
再比如,春節(jié)之后人們回京的問題,需要多部門的聯(lián)動。既要考慮到社會運行,更要關注到疾病的防控。為了疾病防控,人員一點都不流動,這不現(xiàn)實,國家還要運轉,物資還要生產(chǎn)、運送。得把握一個度。北京的工作目前看來比較扎實,病例數(shù)雖然在增多,但防控的形勢比較平穩(wěn)。一個是北京市各級領導重視,一個是北京的醫(yī)療資源比較豐富,又有抗擊SARS的經(jīng)驗,還有當時抗擊SARS留下來的儲備,比如小湯山醫(yī)院。
但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我現(xiàn)在就比較擔心一些沒有源頭的病例,可能是社區(qū)傳染,不是輸入型的病例了。早期都是輸入型,這個人到了某地,傳給別人,這就成了本土病例。本土病例傳了三代、四代,病毒就落地生根了。不注意的話,就有可能出現(xiàn)第二個武漢。大城市容易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
群防群治是我們國家的優(yōu)勢,但要依法依規(guī),有的人從外地回來,不讓人進家門,這是違法。他有病,可以報告有關部門,進行隔離。沒有癥狀,怎么能不讓人回家?居家隔離14天也行啊。
北京這樣的城市,醫(yī)療資源集中,疫情不太嚴重,如果發(fā)現(xiàn)病例應該住院隔離,這樣最保險。但在武漢,有些病人至今還不能完全收進去。我今天給有關部門寫了建議,在武漢要研究家庭隔離的規(guī)范問題。
把病人放在家里,得有人管他,誰來管?怎么管?什么情況下病人得住院?這要發(fā)揮社區(qū)醫(yī)療的作用,發(fā)揮轉診機制,要好好研究。我們的社會治理,幾個字挺簡單,涉及的內容太繁雜,不是那么容易做。我希望出臺某些政策,一定要經(jīng)過深思熟慮,千萬別一拍腦瓜就出一個政策,最后一看基層,不對頭了。
像武漢那樣疫情比較嚴重、收治能力不足的,輕癥病人可以在家隔離,但要判斷準確,什么樣的病人是輕癥。
現(xiàn)在很大的一個問題,就是診斷。疫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確診需要核酸檢測,診斷能力不足不行啊。判斷病人能不能出院,必須是兩次核酸檢測陰性,中間相隔一天,檢測都檢測不了,病人又不敢放出院,影響了效率。此外,假陽性、假陰性,都會帶來很大的問題。
我這幾天在反復跟有關部門反復提推動快速診斷方法。但這些技術進入臨床之前,需要立項,研發(fā)產(chǎn)品,進行臨床研究,要做很嚴謹?shù)目茖W評價。
快速篩查一旦可用,會大大改善防控疫情的窘境。也許很快,我正在推動。
另外,我很關注重癥和危重病人的救治,所以我們還有個項目是專門針對重癥病人、降低死亡率的。
大家要團結起來
6.中青報·中青網(wǎng):您對目前疫情的判斷?
王廣發(fā):我沒有特別仔細地分析數(shù)據(jù),但是我看到湖北乃至全國的疫情,確診病例的增幅似乎在下降。我覺得這是一個好的趨勢,說明我們前期的工作可能起效。其實根據(jù)當時SARS留下的經(jīng)驗,病人收進去了,傳染源控制起來了,傳染病就控制住了。
我現(xiàn)在估計,這場疫情的出現(xiàn),可能更早。當我們突然警覺起來時,實際上已經(jīng)有很多病人了。這是將來需要總結的。
眼下,只要我們的措施到位,大家各負其責,把工作做好,把把該收的病人收進去,把該隔離的病人隔離起來,我相信疫情會下去的??赡苄枰臅r間要長一點,有希望,但艱難。
7.中青報·中青網(wǎng):這次疫情爆發(fā)以來,中國學者有不少相關論文陸續(xù)發(fā)表,比如1月24日《柳葉刀》雜志在線發(fā)表的曹彬教授為通訊作者的一項研究,以及1月29日發(fā)表于《新英格蘭醫(yī)學雜志》的題為《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在中國武漢的初期傳播動力學》的論文,這兩篇您讀過嗎?
王廣發(fā):曹彬教授當時跟我打了招呼,讓我看了論文,署了我的名。但我不是那篇論文的責任作者,也沒有從頭到尾參與資料的收集。那里面很多是針對初期一些病例的觀點,現(xiàn)在病例多了,論文中一些觀點未必是正確的。
CDC的論文我就不清楚了,400多個病例,我甚至不知道里面包括不包括我本人。我不清楚那篇論文產(chǎn)出的過程。但是我覺得,從一個方面來講,總結經(jīng)驗是很重要的。歷次的疫情防控,第一位都應該是實際的工作,我并不反對寫論文,重要的是,我希望在論文發(fā)表之前,專家層面有一個充分的分享,這樣才有利于疾病的防控。大家綜合判斷疫情需要很多資料,這些資料應該在發(fā)表論文之前就呈現(xiàn)給大家,這是必要的。
8.中青報·中青網(wǎng):您對公眾有什么建議?
搶口罩、消毒液還有雙黃連口服液,這些消息可以說層出不窮。其實犯不著去這么緊張。你宅在家里,或者跑到郊野公園,沒有近距離接觸人,戴什么口罩?露天的情況下,保持一定的距離,比如說1米5以上,也不需要戴口罩。飛沫傳播也不會飛太遠,近距離接觸傳播,只要把握好了,及時戴口罩,也不是特別容易傳。
當然,要是去醫(yī)院,就要警惕,那是另一種環(huán)境。只要不是有人朝你身上吐痰,不至于出去晃一圈或者去趟醫(yī)院診室回來就要換件外套。我自己是沒那么多外套。
疾病防控要講科學,要理性,一些過度的無意義的措施,沒有必要?,F(xiàn)在鍵盤敲幾個字,一下子全世界都知道。信息傳播的速度快,好處多,但謠言的傳播也變快了。
我推薦大家看一看WHO的網(wǎng)站,有中文版,對公眾有一些建議,寫得是挺好的。美國CDC網(wǎng)站,對公眾和專業(yè)人員都有一些建議,語言上也比較簡潔,沒有講復雜的道理。對大家研判疫情有幫助。
得了一場病,我對這個病就有了更直接的體會。少一些爭論,多干一些實事,如果疫情控制不下來,我們每個人都會受害。當務之急是大家都得行動起來,嚴防死守,科學、依法防控。整天唱高調,什么事都不干,對疾病防控沒有絲毫意義。所以我覺得這個階段,最主要的可能還不是究責的問題,最主要的是大家要團結起來,把疫情控制住,然后我們去總結經(jīng)驗,總結教訓,及時改進我們的工作。
- 原標題:衛(wèi)健委專家組成員王廣發(fā)出院了,回答了8個問題
- 責任編輯: 徐乾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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