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消費市場歷經考驗，但依然前景樂觀，預期能為破局提供強大支撐

而中國技術進步很重要的依托，便是龐大的消費市場，《哈佛商業(yè)評論》甚至將數(shù)以億計的消費者，視作是中國創(chuàng)新生態(tài)與全球競爭力無與倫比的一方面 。

雖然遭到疫情封控的影響，整個社會零售品消費總額還在以較快速度增長，2023年的總額分別為2014和2019年的1.80倍和1.15倍。其中住宿餐飲收入總額分別為2014和2019年的1.90倍和1.13倍。旅游行業(yè)雖然仍有待修復，至2023年境內旅游收入也恢復到2019年的近75%，是2014年的1.32倍。

由此可見，雖然我們正在遭遇一定程度上的消費降級，但是在這些非必需品上的活躍情況，也可以佐證消費基本盤的穩(wěn)定。

圖表來源：哈佛商業(yè)評論，China’s New Innovation Advantage。正如圖中“生活變化指數(shù)”所展示的，從廣義上講，自1990年以來在中國生活，發(fā)展與變化遠超其他任何國家。這種巨大的變化也反過來證明了中國經濟的韌性與寬廣，因此，以個別階段性數(shù)據(jù)與體感來做出悲觀預計，更要格外慎重，因為很可能會被具有龐大市場驅動能力的新變革所證偽。

而且，消費受主觀心理因素的影響極大，這就不得不說筆者在5月剛收集到的一份報告，還不是咱國內出的，而是麥肯錫做的[14] 。對于消費基本面還是以樂觀為主。

而且從消費意向來看，除了單位開支較大的家電、消費電子與煙酒，其他消費意向反而仍在增加：

如前文所述，消費降級的風險確實存在。但是在降級中，我其實感覺到了另外一種活力，大量人口正在從一線和強二線城市開始分流。在如今很多新行業(yè)并不一定需要端坐公司總部辦公室的情況下，“大城市機會多”的定律在一定程度上被削弱。

土地財政退坡后，從弱二線城市乃至強二線城市非核心區(qū)開始，老百姓最大支出——房子的價格也被打破了增長預期，甚至開始急速下滑，人們變得相對敢于消費。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分流后回歸的人群又大大帶動了當?shù)氐娜藲馀c消費，出現(xiàn)了一批以主打“消費降級”為理念的消費新業(yè)態(tài)，乃至鋪就成了全國連鎖，客觀上用成交量基數(shù)的放大去填補價格的下滑。

而這種變化在南方的三四線城市又比北方來得更快更熱，筆者這兩年多次游走在中部和西南的某些三四線城市，包括它們不一定被歸為二線的省會，感覺不僅比疫情前熱鬧，甚至比某些一二線城市還人氣更旺一些。

我也會入鄉(xiāng)隨俗，在業(yè)余時間穿著個大拖、挎著倆塑料袋，跑去“零食很忙”稱兩斤鍋巴炒面麥麗素，可樂一聽一塊五，再去隔壁的豬腳飯、魚片粥、八小時牛湯花個十來塊錢，這一頓飯就對付過去了。然后見得這店的生意能從早晨八點左右做到晚上八九點甚至更晚，而再前面的夜市翻臺子甚至到凌晨一二三四點都有。有點破的水泥桿上貼著廣告，不管是工廠、商場、飯店和娛樂場所還在招工吶……

直到去年以前甚至都不會想到，有些城市修得跟鬼城一樣的新區(qū)（疫情前每季度甚至每月都去，我對它們除去上下班以外的荒涼印象都已成為思想鋼?。?，怎么反而現(xiàn)在開始夜深十點堵車了呢？

當然，從更宏觀的統(tǒng)計來看，我們目前的消費態(tài)勢還不是簡單用一個“消費降級”就能概括的，很多時候大家的消費還是有追求的。此處留下印象特別深的，就是普華永道思略特在中美德三國調研對汽車互聯(lián)功能的需求時，呈現(xiàn)出了如下的畫面[15] ：

只有中國消費者會表示：我全都要！

而出行方式的偏好選擇出現(xiàn)了這樣的畫面：

最沒想到的是，與美德這樣的老牌發(fā)達國家相比，中國唯一沒有實現(xiàn)遙遙領先的出行方式，居然是步行。

而這種消費意愿和需求，將帶來怎樣的一個市場？各國市場里究竟誰的品類更豐富、交易更活躍、消費者需求更全面且更容易得到滿足？相信答案不言自明。

6、對外開放仍在進一步擴大，為經濟破局不斷引來外部活水

先看一組外貿數(shù)據(jù)，2023年，中國有進出口實績的外貿主體達到64.5萬家，創(chuàng)歷史新高。其中，民營企業(yè)55.6萬家，合計進出口22.36萬億元，增長6.3%，占進出口總值的53.5%，較去年提升3.1個百分點。

從出口產品來看，2023年，中國出口機電產品占出口總值的58.6%。機電產品中，“新三樣”即電動載人汽車、鋰離子蓄電池和太陽能電池產品合計出口1.06萬億元，首次突破萬億元大關，增長29.9%。海關總署對重點進出口企業(yè)的調查結果顯示，超過3/4的企業(yè)預計2024年進出口持平或增長。

在進口承壓的背景下，不僅總量還在上升，而且分布還更為均勻，西部與東北交替領取外貿增速最快的大紅花。2023年東北實現(xiàn)了出口增速的全國第一，而2024年前五月西部的進出口增速又以9.3%領跑全國，就不說與高精尖搭邊的機電產品了，農產品出口都是大漲，云南的自主品牌農產品出口增幅甚至能達到64.2%。

這讓筆者想起在華南西南出差時，也會結識一些果農朋友，有的會講如何能把水果或水果樹直接賣到東南亞；有的講怎么利用技術優(yōu)勢和規(guī)?；N植，乃至電商平臺的地推優(yōu)勢，把包括臺灣省在內的一群海關外的競爭對手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有的則是被核心企業(yè)納入供應鏈，大家一起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有的則是一個村一個鎮(zhèn)抱團，與其他抱團的上下游搞上下游聯(lián)盟優(yōu)勢，打破了上文說的行業(yè)壁壘……

就是某些人眼里最不起眼的農業(yè)生產和農產品外貿，都給咱展示出了一千種卷法的無限生機。卷，肯定有，但是卷的同時還在做加法，正所謂：千方百計勃勃生機，雖卷但漲萬物競發(fā)。

而東部的外貿調結構也正在深化，就以上文提到的蘇州為例，正在迎來從來料加工向產業(yè)升級的蛻變：今年1-4月的進出口總額又跌了近10%，可見對美歐日韓的來料加工模式調整絕非一朝一夕；但光伏電池、智能手機、電梯、光學儀器等高新技術產品的漲幅都達到了30%以上，有些甚至能達到2/3。

以新一代信息基礎設施為主的新基建領域為例，一季度全市投資完成額比去年同期增長了一倍，效益釋放后續(xù)可期。其下屬縣級市，昆山市一季度完成實際使用外資同比增長170.1%。其中，高新技術產業(yè)實際使用外資同比增長高達315%，張家港的太陽能電池出口連續(xù)4個月增速超200%。

相隔不遠的另一個外貿重鎮(zhèn)寧波，2023年高附加值的機電產品已經占到外貿總額的56.8%，“新三樣”產品中，太陽能電池和鋰離子蓄電池出口額同比分別增長5.4%和27% 。而在此基礎上，2024年一季度鋰電池出口增速還繼續(xù)增長了16%，集成電路出口的同比增長更是達到了84.5％。

還應該指出的是，外貿也只是外向型經濟的其中一部分。而能夠支持我們破局的外部經濟因素，還遠不只是貿易一途。

這里筆者首先要贊美頂層設計的高瞻遠矚，就在貿易戰(zhàn)白熱化，我們身邊很多朋友出于義憤希望對等報復，更兼一些別有用心的鍵政段子手推波助瀾，對蘋果、微軟、特斯拉等等外企如何反制的輿論甚囂塵上。但是呢？我們不僅沒有關門，在有節(jié)制地推出一些反制措施的同時，反而還加大了對外企來華投資的支持力度。

直到今天，美國商會的調查顯示，50%的受訪企業(yè)依然將中國列為全球首選或前三位投資目的地。匯豐銀行統(tǒng)計結果是，87%受訪海外企業(yè)表示將拓展中國業(yè)務布局，88%的企業(yè)表示中國蓬勃發(fā)展的數(shù)字經濟為他們開啟了新的業(yè)務機遇，3/4受訪企業(yè)預計未來三年將加大中國供應鏈布局，其中，1/4預計會大幅增加[16] 。

在貿易戰(zhàn)開打最為劇烈的時候，它們反而成為了我們的同盟軍 ，對本國政府的大量質疑乃至抵制延續(xù)至今 ，連一貫對華陰陽的那些外國媒體都不得不承認，這些外國企業(yè)都成為了本國貿易保護主義的反對者 ，甚至開始質疑本國的貿易保護政策 。而我們的情況呢？上移三段便是。

更何況，我們的外向經濟是有自己的通盤大戰(zhàn)略的，不是散兵游勇、各自為戰(zhàn)。整個外貿投資的規(guī)模、物流、基礎設施的建設乃至港口合作，都依然在震蕩中保持著總體強勁的增長 。

圖表來源：黃文濤《中國經濟新動能》，2023-9

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中國對外資企業(yè)的吸引力，讓海外供應鏈產生的粘性，已經遠遠不是一個勞動力或原材料便宜所能概括的了。事實上所謂的雁行理論在亞太地區(qū)能夠成立，也遠不是一句“便宜”所能概括的。

不管是中國的龐大基數(shù)、產業(yè)鏈條、基建配套、營商環(huán)境、人員素質，還是消費群體，中國的幅員遼闊、經濟發(fā)展不均衡也確保了內部產業(yè)遷徙的空間，向外轉移并非唯一的選擇。而且對很多行業(yè)來說，隨著技術迭代和產業(yè)之后，未必非要以遷移來達到利潤擴大的目的。

雖然從短期看，我們還將面臨一些產業(yè)轉移、外貿訂單減少、制裁升級的壓力。但從長遠來看，我們這一系列優(yōu)勢終將會消化這些問題，并用經濟規(guī)律報復這些發(fā)動貿易戰(zhàn)的國家。

君不見，在保護主義和強權政治的心魔上，外貿與技術的“小院高墻”都已經連成長城了，可在現(xiàn)實世界，它們卻終究連一堵薄薄的邊境隔離墻，都能花費百億建成豆腐渣。

就這面墻，報價2700萬美元，而整個邊境墻報價至少不低于150億。所以要知道，什么樣的國家在對我們發(fā)動貿易戰(zhàn)。

就在寫到本段時，筆者又看到了這樣一條新聞，和不久前剛寫的印尼分析又一次產生了聯(lián)動：

巧合的是，一海之隔的對岸，湛江東海島上巴斯夫已經列了三期計劃了。

終止的原因不僅是鎳價的下跌，而且替代品也已經產生了，這替代路徑又是誰家提供的呢？

圖文來源：公眾號“前HR隨筆”：《大項目泡湯，印尼小聰明抵不過中國科技進步》，2024-7

一方面我們的配套還能繼續(xù)吸引外資，另一方面，我們在配套中凝結成的商品還在不斷增量，市場上的競爭地位，在整體上并沒有重大變化的趨勢，隨著科技革命與產業(yè)互聯(lián)，相信我們在區(qū)域市場的整合與工農業(yè)商品的定價上還會有更亮眼的表現(xiàn)。

筆者四年前曾對越南經濟寫過一篇提綱，雖然只是拉了個提綱，但這個提綱的因果律至今仍在被現(xiàn)實不斷觸發(fā)：

圖表來源：黃文濤《中國經濟新動能》，2023-9

某些人在抨擊時總喜歡說“經濟是個復雜的系統(tǒng)”，可是他們在炒作此類話題時卻又永遠浮于表面，永遠不講系統(tǒng)，永遠一個大新聞“在轉移了，我們要完了”。

自貿協(xié)議還在簽，中歐班列還在加，在簽約場和列車頭上，沒有唱衰者。

圖表來源：黃文濤《中國經濟新動能》，202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