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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軍對話諾獎得主克里斯托弗?皮薩里德斯:我是歐洲人,不愿意去美國做研究
關鍵字: 張軍復旦上海論壇諾貝爾經(jīng)濟學家倫敦政治經(jīng)濟學院張軍:我記得您在南安普頓大學獲得了碩士學位?
皮薩里德斯:不,我獲得了埃塞克斯大學的學士學位,我的碩士學位也是在埃塞克斯大學獲得的。碩士畢業(yè)后,我前往倫敦政治經(jīng)濟學院攻讀博士。我本來有個機會去美國,但我不想去。
張軍:這也是我很好奇的一點,您為什么沒有去美國,而是待在了英國?當時經(jīng)濟學的主流已經(jīng)是在美國,美國經(jīng)濟學的研究能力也更強。
皮薩里德斯:那不是我唯一一次放棄去美國,我不去美國從事研究是出于個人好惡,搬到美國去學習、研究和工作對我來說并沒有什么很強的吸引力,我想要待在歐洲。我是一個歐洲人,我覺得歐洲很好,歐盟發(fā)展的前景也很好。如果從市場容量和經(jīng)濟總量來看,歐盟的規(guī)模比美國還要大,為什么我要去美國呢?
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美國的一些大學確實會為學者提供更好的研究條件,我承認自己獲得過哈佛大學博士生的錄取通知,但是我拒絕了這一邀請。你知道,我也能夠在歐洲進行高規(guī)格、高水平的學術研究,在歐洲,我也可以與美國的學者進行密切的合作。
我想告訴青年學生和研究者,你們想要在研究事業(yè)上取得成功,不一定都要涌向美國,你們也能夠在美國之外的其他國家找到成功,也可以與美國的學界保持密切的聯(lián)系。與我一起獲得諾貝爾經(jīng)濟學獎的兩個教授都是美國學者。
我曾在哈佛大學、普林斯頓大學、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和美國國家經(jīng)濟研究局從事研究和學習,經(jīng)濟學是個國際化的職業(yè)。我在倫敦做研究從未感到不適,常駐與此。
說起倫敦政經(jīng)學院,如果在同一個地方待上35年到40年,有時候你會很喜歡這個地方,有時候你則會厭惡這個地方,也許更多的時候你會討厭這個地方,因為我出生后就沒有離開出生的地方太遠。
倫敦政經(jīng)學院的特立獨行者
張軍:上世紀70年代和80年代,除了因為倫敦政治經(jīng)濟學院有森島通夫等著名的經(jīng)濟學家可以讓您師從之外,有沒有其他經(jīng)濟學大師使您受益匪淺?
皮薩里德斯:當時學院有阿瑪?shù)賮?森(Amartya Sen)等核心人物。我雖然歸屬于理論流派,不過我的理論更加偏向于應用型理論,它不是應用于計量經(jīng)濟學模型,而是應用于實際經(jīng)濟當中的,所以我成了特立獨行者。
這導致我兩次晉升教職失敗,我是倫敦政治經(jīng)濟學院經(jīng)濟學系唯一一名兩次晉升都失敗的成員,因為他們覺得我研究的就業(yè)問題和英國正在面臨的威脅和挑戰(zhàn)毫不相關,而且我和其他所有人研究的也不是同樣的問題。
不過,理論流派確實對我影響不小。上世紀70年代中期英國經(jīng)濟衰退,理查德?萊亞德(Richard Layard)等不少經(jīng)濟學家也開始研究應用經(jīng)濟學。經(jīng)濟學家開始更多地關注數(shù)據(jù),他們嘗試著去理解數(shù)據(jù),并據(jù)此來制定政策。
后來我們設立了勞動經(jīng)濟學中心,我們邀請了勞倫斯?薩默斯(Lawrence Summers)等美國知名的宏觀勞動經(jīng)濟學家,我們進行了深入的交談。
由于我的學術背景,我們的研究有很強的理論性,但我們也高度關注政策方面的問題,因為我們也有以政策為導向的勞動經(jīng)濟學研究團隊。
張軍:勞動經(jīng)濟學中心至今仍然在運轉嗎?
皮薩里德斯:是的,不過它更名為了倫敦政治經(jīng)濟學院經(jīng)濟績效研究中心(Centre for Economic Performance)。
張軍:這讓我想起來了,我記得上世紀90年代該中心的主任是研究轉型經(jīng)濟學的那位。
皮薩里德斯:是的,叫理查德?萊亞德,上世紀70年代他設立了倫敦政治經(jīng)濟學院的勞動經(jīng)濟學中心,此后該中心更名為經(jīng)濟績效研究中心。
張軍:我注意到理查德?萊亞德,是因為他后來發(fā)表了多篇有關東歐國家的文章,關注東歐國家的轉型問題。
皮薩里德斯:是的。我是那個團隊的成員之一,但是我獨自研究經(jīng)濟學中的就業(yè)問題,就業(yè)理論,他們也進行自己的研究,相比之下他們的研究更加側重于應用,包括工會、工會與雇主關系等,而我關注的是勞動市場內的摩擦、個人與組織行為等。
張軍:即便如此,您是否仍然會出席經(jīng)濟績效研究中心組織的研討會等活動呢?
皮薩里德斯:是的,我?guī)缀趺看味紩鱿?,每周大概有兩到三場研討會,我總是會在那里?
得知獲得諾獎腦子一片空白
張軍:您幾年前獲得諾貝爾獎,我記得有還兩位經(jīng)濟學家分享了當年的諾貝爾獎。
皮薩里德斯:一個是美國西北大學的戴爾?莫滕森(Dale Mortensen)教授,我們自上世紀70年代開始就各自對勞動經(jīng)濟學中的同一問題進行研究。
張軍:這么說來你們之前并不相識?
皮薩里德斯:我認識他,但一開始我們沒有合作進行研究。他的第一篇論文是1970年發(fā)表的,我則是1973年、1974年左右發(fā)表的,到了1990年我們決定開始一起進行研究,因為我們研究對象如此相似。通過合作,我們建立了莫滕森-皮薩里德斯模型,自此我們決意以后獲得任何的獎項都要分享給彼此,因為我們兩人的研究方法是一模一樣的。
2010年諾貝爾經(jīng)濟學獎得主從左到右:彼得?戴蒙德、戴爾?莫滕森、克里斯托弗?皮薩里德斯
另一名獲獎者是彼得?戴蒙德(Peter Diamond),他是這種研究方法的開拓者。在1979年到1983、1984年間,他進行了密集的研究,然后轉而研究其他領域,不過由于他在該領域具有廣泛的影響力,因此被認為是開路先鋒,但是我此前并沒有與他相識。
張軍:我知道他,是因為他出版的關于財政和稅收方面的書。
皮薩里德斯:是的,他出版的更多著作關乎公共財政,他是公共財政領域的專家,包括稅收等多個細分領域。當諾貝爾獎結果公布的時候,他坐在飛往波士頓的航班上。我記得當時是瑞典時間下午一點,倫敦時間恰好是正午,美國波士頓時間是清晨六點。他搭乘的航班落地后,來接機的朋友恭喜他獲得了諾貝爾獎,而且是因為勞動經(jīng)濟學獲得了諾貝爾獎,而非稅收理論。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當初只是開了個頭,后來主要是莫滕森和我發(fā)展了這個理論,以及后續(xù)研究者的貢獻。
張軍:在得知自己獲得諾貝爾獎的時候,您的心情是怎樣的?
皮薩里德斯:實際上當時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張軍:當時您是在倫敦還是哪里?
皮薩里德斯:我當時在倫敦,但是我因為生病在家休息。我沒有去學校上班,而是在準備會議的幻燈片,之后準備了一會兒講座提綱。然后我的電話就響了,拿起電話后發(fā)現(xiàn)是從瑞典打來的電話,他們告訴我獲得了諾貝爾獎。他們告訴我這是一通非常重要的電話,問我是否一個人在電話旁。我回答說是的。當時距離諾貝爾獎公布評選結果還有20分鐘。
張軍:倫敦政治經(jīng)濟學院是否有組織相關的活動或是新聞發(fā)布會?
皮薩里德斯:是的,他們想要盡快舉行,說只要我身體情況稍微好轉,就盡快來出席新聞發(fā)布會。
張軍:您知道,當時我的兒子正在倫敦政治經(jīng)濟學院讀書,當時他說他去過你的辦公室,因為您的辦公室門上貼滿了恭喜您獲獎的小紙條。他進去跟您聊了一會。您當時送給了他一本簽名的書。他回國后曾將這本書給我看,并將它轉贈給了我。他在波士頓讀書,當時在倫敦政治經(jīng)濟學院交換學習,在那他選讀的是金融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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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蘇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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