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1921年，新生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lián)盟的領導人列寧和土耳其共和國的締造者凱末爾（Mustafa Kemal Atatürk）達成和解，簽訂了《莫斯科協(xié)議》，使亞美尼亞共和國的國土面積大大縮水。

二戰(zhàn)后，俄土又回到了原先的敵對狀態(tài)。

冷戰(zhàn)期間，土耳其搖身一變，加入北約（1952），成為西方阻止蘇聯(lián)向南擴張的“橋頭堡”。但是，在西方眼里，土耳其的文官政府并不十分靠譜，所以，每當它對蘇聯(lián)和一度“左傾”泛濫的阿拉伯國家態(tài)度“曖昧”時，土耳其軍方就會在美國的默許和支持下發(fā)動政變。

冷戰(zhàn)之后，蘇東集團解體，國際關系中意識形態(tài)趨于淡化，土耳其對西方的作用因此大不如前。

安卡拉于是開始拓展新的發(fā)展途徑，特別在埃爾多安上臺后，土耳其不再甘于默默無聞地當西方國家的“跟班”；而新的俄羅斯則在普京的帶領下也越來越自信和強硬。

歷史恩怨和現(xiàn)實利益交織在一起，使如今的俄土關系變得更加復雜。從目前的情況看，雙方似乎在利益的交織和對撞中，找到了某種特殊的相處方式。

“敵對伙伴”關系

這種特殊的相處方式，筆者稱之為“敵對伙伴”關系（opposing partnership）。

兩國“此消彼長”的地緣位置決定了彼此不可能同處一個戰(zhàn)壕，也就是說，“敵對”是注定的；但實力又使雙方都無把握“完勝”，當然更不愿意接受“完敗”，因此，盡量縮小敵對，盡可能擴大各自以及共同的利益，是雙方相處的當務之急。

以敘利亞和利比亞為例，我們不妨來看看俄土在不同地區(qū)的不同利益：

在敘利亞，俄羅斯想a）捍衛(wèi)并擴建其在地中海的唯一海軍基地——塔爾圖斯（Tartus），計劃將拉塔基亞附近的赫邁米姆空軍基地（Khmeimim air base）變成其在中東地區(qū)的空中打擊樞紐，以確保通往地中海的重要出?？冢籦）提高俄羅斯的國際聲譽，重溫“大國夢”，敘利亞問題的解決實際上已無法繞過俄羅斯；c）俄軍在敘利亞的出色表現(xiàn)，提高了強人普京在國內(nèi)的個人聲望。

土耳其在敘內(nèi)戰(zhàn)中支持“自由敘利亞軍”（FSA）和其他反政府武裝，甚至不惜與極端組織合流，目的是推翻阿薩德政權，最大限度地打擊死敵“庫爾德工人黨”（PKK）的勢力，因此，它軍事介入敘利亞北部邊境地區(qū)，掃清庫工黨的盟友“人民護衛(wèi)軍”（YPG）在那里的影響。

YPG，圖片來源：thekurdishproject.org

可是，由于俄羅斯的軍事介入，埃爾多安推翻阿薩德的目標難以實現(xiàn)，所以他不得不與俄羅斯達成確保自身安全的協(xié)議：在與土耳其南部接壤的敘利亞北部邊境內(nèi)建立“緩沖區(qū)”。普京為了維護俄羅斯的戰(zhàn)略和經(jīng)濟利益（“土溪”項目等），也對土耳其的“得寸進尺”暫時忍讓。

在利比亞，莫斯科的利益在于：第一，擴大其在北非的影響力，多一個左右歐洲政局的籌碼——難民；第二，重拾卡扎菲2011年倒臺后在利比亞丟失的幾十億能源、軍事和基建合同。

而土耳其則打著另一個算盤。安卡拉在這里的首要戰(zhàn)略目標是：1）確保能源利益；2）抗衡戰(zhàn)略對手阿聯(lián)酋；3）參與控制北非，用難民問題來左右歐洲。

由此可見，俄土在利比亞的直接利益沖突點不多，也就是“異”遠遠小于“同”，而這個“共同點”就是讓歐盟惡夢不斷的“難民問題”。

不久前，普京在莫斯科與默克爾會談。在會后召開的記者招待會上，他兩次警示將有來自利比亞的新難民潮涌向歐洲；埃爾多安則一直在告誡歐盟敘利亞難民有再次大量“走西口”的可能。

兩位強人對歐盟的這些話，可以被理解為“提醒”，也可以被視作“威脅”。那么，莫斯科和安卡拉為何需要打“難民”這張牌呢？

很簡單，普京想利用自己在中東和北非日增的影響力，盡快離間歐盟與美國的關系，促使歐盟放棄對俄羅斯的經(jīng)濟制裁；而埃爾多安則想讓歐盟別再對他的威權政治指手畫腳。

在雙邊以及國際博弈中，普埃很快學會了如何從中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變被動為主動，成功地建立了這種“敵對伙伴“關系。

雙方意識到，兩國如果同屬一個陣營，或許反而難以施展，而且還有可能因獲利多少或主次之爭而起內(nèi)訌。因此，俄土這對歷史上的冤家，如今每次都分屬敵對陣營，同時卻暗通款曲，彼此協(xié)調(diào)，張弛有度，左右局勢。

結語

從目前的整體情況看，中東和北非廣袤的大漠，儼然已成為普京和埃爾多安大跳雙人交誼舞的舞池。

“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電視劇《還珠格格》片尾曲中的這段歌詞，恰如其分地描寫了上述熱點地區(qū)正呈現(xiàn)出的某種“俄土化”趨勢。

當然，這不意味著兩國之間會風平浪靜，俄土目前在敘利亞的沖突或類似事件總會發(fā)生，但雙方在中東和北非地區(qū)的基本利益和架構未變。我們有理由相信，兩國不久將會再次緩和關系，重新回到合作的軌道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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