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際方面，雖然普京依靠強勢和鐵腕，遏制了國際空間被打壓的勢頭，一定程度上挽回了俄羅斯的國際地位和尊嚴，但他表現(xiàn)出的俄羅斯“不應充當西方國家馴服工具”的立場，也成功地激怒了西方國家，并使西方國家在正視俄羅斯的同時，進一步加強了對俄羅斯的遏制政策；

而為了維系國際關系中獨立自主的地位，特別是應對敘利亞內戰(zhàn)和烏克蘭危機，俄羅斯已經(jīng)投入了大量的資源，消耗了大量的實力；

對中國而言，俄羅斯國內一直存在著許多對華不友好的聲音，至今有許多政治勢力仍然認為俄羅斯同西方國家的關系應當重于同中國的關系，而且“疆獨”，“藏獨”等支持中國民族分裂的勢力在俄羅斯有一定市場。

這一系列掣肘的因素，都給普京的對外政策帶來了極大的壓力，使得后普京時代能否堅持住這樣既定的對外政策，都成為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簡而言之，在國內方面，俄羅斯國內仍然矛盾重重，但各種利益集團至少表面上愿意維護普京的權威，同時也希望普京能夠幫他們“善后”，照顧他們的利益。在國際方面，只有普京有決心繼續(xù)自己的既定方針。也就是說，目前的俄羅斯實際在由普京一人“苦撐危局”才勉強維持了個“表面光”的局面。

要想打破這一局面，至少應當滿足如下兩個條件當中的一個：1. 產(chǎn)生一個能夠繼續(xù)推行普京政策，或者具備普京政治聲望的同時有比普京方案更優(yōu)秀的方案的接班人。2. 形成一套行之有效制度性措施，保證執(zhí)政集團在后普京時代能夠平穩(wěn)過渡，良性運行。

普京本人曾經(jīng)嘗試過方案1，但曾經(jīng)在普京執(zhí)政期間領銜過總統(tǒng)，被認為是普京接班人或者權力“二傳手”的梅德韋杰夫，已經(jīng)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難堪大用”，梅德韋杰夫今年一月份主動辭職已經(jīng)標志著方案1遭遇了重大挫折。現(xiàn)任總理米舒斯京的能力需要檢驗，而公認的能力強、聲望高的外長拉夫羅夫和防長紹伊古，年齡都同普京相仿（拉夫羅夫甚至還比普京要大兩歲），年齡上拉不開代差，顯然不適合做接班人。

梅德韋杰夫與普京（新華社2016年2月23日攝）

至于方案2，目前俄羅斯政府乃至整個政體的運行架構，中央和地方的關系，政府和企業(yè)的關系，政府和社會的關系，很大程度上是圍繞普京個人來進行運作的，各種錯綜復雜的關系如同萬千條細線，但這些細線只靠穿過普京這一個針眼連結在一起，很難想象如果現(xiàn)在沒有普京，這些紛繁復雜的關系將如何平衡，而建立一套能夠擺脫普京運行的新機制絕非一日之功。因此在目前的情況下讓普京退出歷史舞臺，對于俄羅斯來說是十分不現(xiàn)實的。

而這次“總統(tǒng)任期清零方案”通過的過程，有兩個細節(jié)耐人尋味，一個是該方案的提出者是“德高望重”的世界第一位女宇航員捷列什科娃，而在法案表決的過程當中，俄共的43名杜馬議員無一例外全部投了棄權票而不是反對票。

前者作為蘇聯(lián)時期遺留的“勛貴”階層的代表，積極維護普京的體制，后者作為“體制內反對派”的代表，雖然反對這種政治安排，但因為自己沒有更好的方案而只能棄權。這再次說明了普京留任的必要性和必然性——因為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而目前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夠完成需要完成的任務。

值得一提的是，普京本人在3月9日接受塔斯社采訪時就表示，應該限定總統(tǒng)的任期次數(shù)以保證權力的可更迭性，不謀求進一步擴大自己的權力，但“不能夠接受國家出現(xiàn)雙重權力的局面”，即保持國家層面上的權力統(tǒng)一而不出現(xiàn)分散的狀況，可見他對以他為中心的政治運行機制的弊端有比較清楚的認識，同時也確實有嘗試解決當前俄羅斯政治弊端的初步設想。

而普京計劃將這次憲法修正案付諸全民公投，也表現(xiàn)出了他對該修正案的內容采取了審慎的態(tài)度（因為按常規(guī)，憲法修正案無需經(jīng)過全民公投，只需要議會上下兩院通過即可生效）。他作為一名杰出政治家在關鍵時刻再一次表現(xiàn)出來了成熟和穩(wěn)重，而這正是當代俄羅斯政壇所缺乏的品質。

看來，歷史交給普京的使命還沒有完全結束，而普京向世人展現(xiàn)出的這種負責任的姿態(tài)和其內里的成熟穩(wěn)重，也使人們有理由相信，他會在完成他的歷史使命之后，做到真正的“功成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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